第二十章 秋雨·十八歲·願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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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秋雨·十八歲·願平安
秋雨一連下了好幾日，許歲安趴在窗臺上，靜靜望著窗外。
路懷崢走過來將接好熱水的杯子遞給她問：“在看什麽？”
許歲安回頭，坐下上說：“看雨。”
新一學期開學，他們的座位調到了窗邊。
吹來一陣涼風，路懷崢起身將窗戶關上。
這節本來是體育課但因為下雨就改做室內活動。
十四中的室內活動區域很多，所以沒有下雨就占用體育課的說法。
許歲安喝了口熱水問路懷崢：“你不去打球嗎？”
路懷崢搖頭說：“不想打，覺得沒意思。”
許歲安癟嘴說：“可是教室裏也沒什麽好玩的。”
她翻了翻桌洞，找到一副卡牌。
“你叫張鶴欽過來，我們三玩鬥地主。”
路懷崢一把捂住撲克牌說：“你哪裏來的？”接著放低聲音說：“學校不能玩這個。”
許歲安倒是不怕，她說：“我知道，可是我們又不賭錢，再說了這麽大個學校肯定不止我帶了，我怕什麽。”
路懷崢說：“我和張鶴欽就算了，我是怕你被記過，那樣不好。”
許歲安笑著說：“沒事，我不怕。”
她問：“那你們玩嗎？”
路懷崢說：“我去問問他。”
他起身往張鶴欽的位置處走，看到張鶴欽正在認真寫題，突然還有些為難。
路懷崢問：“休息會兒？”
張鶴欽在草稿紙上計算著，隨後有快速將步驟劃掉，他將習題冊推給路懷崢說：“你看看這道題怎麽解？”
路懷崢拿起來看了看說：“有點難。”他放下練習冊說：“鬥地主來嗎？”
張鶴欽問：“誰帶了？”
路懷崢說：“歲安。”
兩人雙雙回頭看了看，發現許歲安和班上幾個女同學聊起了天。
張鶴欽說：“要不先把這道題幫我解出來？”
路懷崢嘆了口氣說：“你坐過去。”
張鶴欽坐到旁邊的空位上。
路懷崢再次仔細地讀了題目以後，拿起筆開始演算。
算到最後幾步，教室後排的傳來“哐當——”一聲，像是椅子倒在地上。
路懷崢本來沒有在意，直到幾個女生喊：“歲安！”
“許歲安!”
路懷崢回頭，一群人圍在他和許歲安的座位上，不安的心緒立馬環繞著他，他丟了筆，迅速朝教室後面跑，撥開人群，許歲安正躺在地上，面色蒼白。
許歲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周圍一會兒嘈雜一會兒安靜，等到再次醒來時，明晃晃的燈光很刺眼，她下意識伸手擋了擋，手背卻像是被什麽牽住，還有些疼。
“醒了！快叫醫生!”
路懷崢和她說：“別動，紮了針。”
醫生來檢查後，單獨將許建國叫了出去。
病房裏有許明臻、姚敏和路懷崢，許建國出去沒多久，路陽也來了。
許歲安看著大家，他們的情緒似乎都有些低落。
於是她笑了笑說：“我餓了。”
路懷崢離她最近，問她：“想吃什麽？”
姚敏也說：“幹媽給你做。”
許歲安笑著說說：“我想吃排骨湯。”
姚敏也努力揚起嘴角說：“那我現在就回家去做，晚點給你送過來。”
許歲安點頭說：“好。”
姚敏和路陽走後，許歲安看了看四周問：“我的書包拿了嗎？”
路懷崢說：“走的急，忘了。”
許歲安又問了問時間，下午四點，也就是說從她昏倒到醒來過去了五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她和許明臻說：“姑姑，你可以幫我去學校拿書包嗎？”
她說：“裏面有我要用的東西而且很重要。”
許明臻點點頭說：“好，我去幫你拿，你好好休息。”
現下病房裏只剩下她和路懷崢。
路懷崢問她：“你想吃什麽？”
許歲安看到桌上有果籃，她說：“削一個蘋果吧。”
“你會削嗎？”
路懷崢說：“你瞧不起誰呢？”他將蘋果洗了洗才拿到刀開始削。
他坐在床邊，許歲安看著他的動作很是熟練的樣子，誇讚說：“確實很厲害。”
路懷崢說：“那當然，就沒有我做不好的事。”
許歲安說他滿嘴跑火車，但她卻又聽的很開心。
“今天嚇壞你了吧？”許歲安說著，路懷崢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本來是想和她們一起下樓玩的，我剛想說告訴你一聲，結果胸口突然很悶，我只記得把凳子絆倒了，然後我也倒了，後來就一直迷迷糊糊，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路懷崢削好蘋果，又劃成小塊裝在盤子裏遞給她說：“我知道，我沒有怕。”
許歲安拿了塊蘋果，咬了口，露出一個微笑。
她說：“很甜，你也吃。”
命運總是愛開玩笑，又或者說時間流逝總會帶走或帶來些什麽。
晚上，病房裏只剩下她和許建國兩人。
一下子又將他們拉回在國外的那些日子。
許歲安說：“爸，你先去休息吧。”
許建國說：“再陪陪你。”
許歲安點點頭。
她說：“爸，其實我知道你辭職了。”
她的眼角彎成月牙狀，是笑著的，眼裏卻慢慢現出淚光。
許建國說：“嗯，這麽多年過去，我其實找到了比做警察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保護你。”
“爸爸這些年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
這是許建國第一次在許歲安面前落淚。
他只是一個父親，只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健康平安。
“你媽媽在時我沒有好好照顧她，我不想再留遺憾了。”
許歲安拉著他的手說：“我和媽媽從來不怪你，爸，你不要自責。”
許歲安看到了許建國斑白的雙鬢，覺得自己的父親好像老了許多。
許建國想起下午醫生和他說的話，心頭如刀割。
他這一生幼年喪雙親，青年喪妻子，壯年喪愛女。
即使早就知道會是結局，他也一點都不好受，不能接受，不願接受。
這一年路懷崢的生日趕上中秋節。
許歲安沒辦法出院，很久之前準備的驚喜也落空。
路懷崢來醫院看她，她的精神比較前兩日好了許多。
路懷崢依舊坐在床邊，給她削著水果。
許歲安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小禮盒和一只寺廟裏的精囊遞到路懷崢面前說：“懷崢哥，十八歲生日快樂!”她露出一個微笑。
“今天還是中秋節，所以也要祝你中秋快樂!”
路懷崢放下手裏的東西，雙手接過禮物。
是驚訝？還是感動？
對於路懷崢而言，那是一種更覆雜的情緒。
十八歲，意味著成人，卻不是所有人都在這一天長大。
長大，跨越的不止是時間。
“中秋快樂。”他笑著，手卻在抖，“什麽時候準備的？”他的手停在半空，那像是一份貴重的禮物，讓他“不知所措”。
“開學第一周的周末，”許歲安說：“盒子裏是一個領帶夾，你打開看看。”
“店員色灰色很好搭配，所以我就選了這一款。”
路懷崢拿出領帶夾看了看，鍍銀的材質在白燈下反著亮光，他說：“我很喜歡，謝謝你。”他的聲音也在抖，鼻頭有些酸澀，連嗓子也在發疼。
“不客氣。”
路懷崢放下東西，站起來擁抱住她。
“許歲安，中秋快樂。”
淚水悄悄落下。
許歲安笑著說：“我知道，你剛才已經說過了。”
路懷崢慢慢松開她，接著轉身背對著許歲安。
他的手掌撐著窗玻璃，頭埋的很低。
許歲安知道他在哭，她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天色漸暗，即使此後他們不再相見，也會永遠愛著彼此。
十二點以前，路懷崢回到了家。
整個房子的一樓，燈火通明。
姚敏聽到開門聲後迅速起身查看。
路懷崢換了鞋，往裏面走，最先看到的是放在餐桌上的蛋糕。
姚敏見到他後笑著說：“生日快樂!”
“歲安讓我們去店裏的拿東西，我以為月餅沒想到是蛋糕。”
路陽也沒有睡，他從沙發上起身，走到路懷崢旁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切蛋糕吧。”
說完走向餐廳。
8寸的蛋糕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姚敏邊插蠟燭邊說：“十八歲，隆重一點。”
房子裏的燈暗了下來，蠟燭成了裏面唯一的光源。
手機播放著生日快樂歌，姚敏說：“許一個願望吧。”
路懷崢點頭，隨後雙手合十，閉上眼，虔誠地許下了心願。
他吹滅了蠟燭，房裏的燈光再次亮起。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路懷崢切了三小份蛋糕。
他說：“嘗嘗吧，歲安買的。”
路懷崢低下頭，吃了一口，蛋糕明明很甜，卻又很苦澀。
姚敏偷偷抹淚，路陽摟著她的肩安慰她，自己心裏卻也很難過。
路懷崢拿手撐住額頭，捂著眼睛，身體止不住抽泣。
他的十八歲生日願望是——許歲安歲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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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一連下了好幾日，許歲安趴在窗臺上，靜靜望著窗外。
路懷崢走過來將接好熱水的杯子遞給她問：“在看什麽？”
許歲安回頭，坐下上說：“看雨。”
新一學期開學，他們的座位調到了窗邊。
吹來一陣涼風，路懷崢起身將窗戶關上。
這節本來是體育課但因為下雨就改做室內活動。
十四中的室內活動區域很多，所以沒有下雨就占用體育課的說法。
許歲安喝了口熱水問路懷崢：“你不去打球嗎？”
路懷崢搖頭說：“不想打，覺得沒意思。”
許歲安癟嘴說：“可是教室裏也沒什麽好玩的。”
她翻了翻桌洞，找到一副卡牌。
“你叫張鶴欽過來，我們三玩鬥地主。”
路懷崢一把捂住撲克牌說：“你哪裏來的？”接著放低聲音說：“學校不能玩這個。”
許歲安倒是不怕，她說：“我知道，可是我們又不賭錢，再說了這麽大個學校肯定不止我帶了，我怕什麽。”
路懷崢說：“我和張鶴欽就算了，我是怕你被記過，那樣不好。”
許歲安笑著說：“沒事，我不怕。”
她問：“那你們玩嗎？”
路懷崢說：“我去問問他。”
他起身往張鶴欽的位置處走，看到張鶴欽正在認真寫題，突然還有些為難。
路懷崢問：“休息會兒？”
張鶴欽在草稿紙上計算著，隨後有快速將步驟劃掉，他將習題冊推給路懷崢說：“你看看這道題怎麽解？”
路懷崢拿起來看了看說：“有點難。”他放下練習冊說：“鬥地主來嗎？”
張鶴欽問：“誰帶了？”
路懷崢說：“歲安。”
兩人雙雙回頭看了看，發現許歲安和班上幾個女同學聊起了天。
張鶴欽說：“要不先把這道題幫我解出來？”
路懷崢嘆了口氣說：“你坐過去。”
張鶴欽坐到旁邊的空位上。
路懷崢再次仔細地讀了題目以後，拿起筆開始演算。
算到最後幾步，教室後排的傳來“哐當——”一聲，像是椅子倒在地上。
路懷崢本來沒有在意，直到幾個女生喊：“歲安！”
“許歲安!”
路懷崢回頭，一群人圍在他和許歲安的座位上，不安的心緒立馬環繞著他，他丟了筆，迅速朝教室後面跑，撥開人群，許歲安正躺在地上，面色蒼白。
許歲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周圍一會兒嘈雜一會兒安靜，等到再次醒來時，明晃晃的燈光很刺眼，她下意識伸手擋了擋，手背卻像是被什麽牽住，還有些疼。
“醒了！快叫醫生!”
路懷崢和她說：“別動，紮了針。”
醫生來檢查後，單獨將許建國叫了出去。
病房裏有許明臻、姚敏和路懷崢，許建國出去沒多久，路陽也來了。
許歲安看著大家，他們的情緒似乎都有些低落。
於是她笑了笑說：“我餓了。”
路懷崢離她最近，問她：“想吃什麽？”
姚敏也說：“幹媽給你做。”
許歲安笑著說說：“我想吃排骨湯。”
姚敏也努力揚起嘴角說：“那我現在就回家去做，晚點給你送過來。”
許歲安點頭說：“好。”
姚敏和路陽走後，許歲安看了看四周問：“我的書包拿了嗎？”
路懷崢說：“走的急，忘了。”
許歲安又問了問時間，下午四點，也就是說從她昏倒到醒來過去了五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她和許明臻說：“姑姑，你可以幫我去學校拿書包嗎？”
她說：“裏面有我要用的東西而且很重要。”
許明臻點點頭說：“好，我去幫你拿，你好好休息。”
現下病房裏只剩下她和路懷崢。
路懷崢問她：“你想吃什麽？”
許歲安看到桌上有果籃，她說：“削一個蘋果吧。”
“你會削嗎？”
路懷崢說：“你瞧不起誰呢？”他將蘋果洗了洗才拿到刀開始削。
他坐在床邊，許歲安看著他的動作很是熟練的樣子，誇讚說：“確實很厲害。”
路懷崢說：“那當然，就沒有我做不好的事。”
許歲安說他滿嘴跑火車，但她卻又聽的很開心。
“今天嚇壞你了吧？”許歲安說著，路懷崢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本來是想和她們一起下樓玩的，我剛想說告訴你一聲，結果胸口突然很悶，我只記得把凳子絆倒了，然後我也倒了，後來就一直迷迷糊糊，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路懷崢削好蘋果，又劃成小塊裝在盤子裏遞給她說：“我知道，我沒有怕。”
許歲安拿了塊蘋果，咬了口，露出一個微笑。
她說：“很甜，你也吃。”
命運總是愛開玩笑，又或者說時間流逝總會帶走或帶來些什麽。
晚上，病房裏只剩下她和許建國兩人。
一下子又將他們拉回在國外的那些日子。
許歲安說：“爸，你先去休息吧。”
許建國說：“再陪陪你。”
許歲安點點頭。
她說：“爸，其實我知道你辭職了。”
她的眼角彎成月牙狀，是笑著的，眼裏卻慢慢現出淚光。
許建國說：“嗯，這麽多年過去，我其實找到了比做警察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保護你。”
“爸爸這些年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
這是許建國第一次在許歲安面前落淚。
他只是一個父親，只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健康平安。
“你媽媽在時我沒有好好照顧她，我不想再留遺憾了。”
許歲安拉著他的手說：“我和媽媽從來不怪你，爸，你不要自責。”
許歲安看到了許建國斑白的雙鬢，覺得自己的父親好像老了許多。
許建國想起下午醫生和他說的話，心頭如刀割。
他這一生幼年喪雙親，青年喪妻子，壯年喪愛女。
即使早就知道會是結局，他也一點都不好受，不能接受，不願接受。
這一年路懷崢的生日趕上中秋節。
許歲安沒辦法出院，很久之前準備的驚喜也落空。
路懷崢來醫院看她，她的精神比較前兩日好了許多。
路懷崢依舊坐在床邊，給她削著水果。
許歲安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小禮盒和一只寺廟裏的精囊遞到路懷崢面前說：“懷崢哥，十八歲生日快樂!”她露出一個微笑。
“今天還是中秋節，所以也要祝你中秋快樂!”
路懷崢放下手裏的東西，雙手接過禮物。
是驚訝？還是感動？
對於路懷崢而言，那是一種更覆雜的情緒。
十八歲，意味著成人，卻不是所有人都在這一天長大。
長大，跨越的不止是時間。
“中秋快樂。”他笑著，手卻在抖，“什麽時候準備的？”他的手停在半空，那像是一份貴重的禮物，讓他“不知所措”。
“開學第一周的周末，”許歲安說：“盒子裏是一個領帶夾，你打開看看。”
“店員色灰色很好搭配，所以我就選了這一款。”
路懷崢拿出領帶夾看了看，鍍銀的材質在白燈下反著亮光，他說：“我很喜歡，謝謝你。”他的聲音也在抖，鼻頭有些酸澀，連嗓子也在發疼。
“不客氣。”
路懷崢放下東西，站起來擁抱住她。
“許歲安，中秋快樂。”
淚水悄悄落下。
許歲安笑著說：“我知道，你剛才已經說過了。”
路懷崢慢慢松開她，接著轉身背對著許歲安。
他的手掌撐著窗玻璃，頭埋的很低。
許歲安知道他在哭，她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天色漸暗，即使此後他們不再相見，也會永遠愛著彼此。
十二點以前，路懷崢回到了家。
整個房子的一樓，燈火通明。
姚敏聽到開門聲後迅速起身查看。
路懷崢換了鞋，往裏面走，最先看到的是放在餐桌上的蛋糕。
姚敏見到他後笑著說：“生日快樂!”
“歲安讓我們去店裏的拿東西，我以為月餅沒想到是蛋糕。”
路陽也沒有睡，他從沙發上起身，走到路懷崢旁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切蛋糕吧。”
說完走向餐廳。
8寸的蛋糕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姚敏邊插蠟燭邊說：“十八歲，隆重一點。”
房子裏的燈暗了下來，蠟燭成了裏面唯一的光源。
手機播放著生日快樂歌，姚敏說：“許一個願望吧。”
路懷崢點頭，隨後雙手合十，閉上眼，虔誠地許下了心願。
他吹滅了蠟燭，房裏的燈光再次亮起。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路懷崢切了三小份蛋糕。
他說：“嘗嘗吧，歲安買的。”
路懷崢低下頭，吃了一口，蛋糕明明很甜，卻又很苦澀。
姚敏偷偷抹淚，路陽摟著她的肩安慰她，自己心裏卻也很難過。
路懷崢拿手撐住額頭，捂著眼睛，身體止不住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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